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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破工坚持8年给父母电话报平安:今天没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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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布时间:2020-07-17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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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描述】1干爆破的人,生死之间的存活,一瞬间的事儿。苟俊杰说:“谁愿意去想下一秒爆炸了,出事了怎么办?大家都不愿去想,但危险就在你的身边,不是这一秒危险了,而是时时刻刻,随时随地,会发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危险。这就是爆破工所有的压力所在。”  2你惜命?简单,有的甲方说了,那好吧,这活你干不了。没活干,爆破工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刘胜作为一名项目经理,多次遇到类似情况。爆破施工方是乙方,有些甲方不了解爆破行业,为了追求进度,要求你做一些不规范的,甚至达不到安全条件的爆破工程。  3电话的那一头,是苟俊杰远在西安的父母。自他从2011年从事爆破工作,每天从工地上下来,不管多晚,都要和父母打电话,已持续了8年。就聊一两分钟,今天吃得怎么样啊,多注意些身体,没别的事儿。  生死爆破工:站在1.5吨炸药上是什么体验?  甘肃平凉策底镇什村,郭树喜脚下十米,遍布着170个炮眼,炮眼直径约90毫米的孔洞里,埋藏着1.5吨炸药。600余发雷管,连结起1000平方米工作面。这些炸药,足足可以将一座小山山顶削平。  起爆时间预定在下午5点,在此之前,39岁的熊秋莲将为七名爆破工作人员供应午饭。爆破工们喜欢吃面食,距离工地200百米,他们在叫作熊家沟的村落找到一处院落,当作临时居所。熊秋莲被请来帮忙,第一顿饭拉条子,哗啦啦,工人们吃爽了,一个月3000元的工资,正式聘作厨师。  熊秋莲一天做三顿饭,早上7点半,中午12点,晚上6点。在屋里和面做饭,时而听到声音,遥遥传来,比过年的礼花鞭炮声大一些。可和过年放鞭炮不一样,窗户上的玻璃会微微振动,缸里的水轻轻荡漾起波纹,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放炮的。  有时候干活晚,说不准点回来吃饭。熊秋莲前往工地叫人,一看现场,吓了一跳,炸药箱子放满地,黑色的雷管,白色的导线,郭树喜、薜文海、杨永寿、陆建得、党士种、韵建鹏等人正在打洞放炸药。  从左至右依次为陆建德、薜文海、党士种、杨永寿她站在上千公斤的炸药之上,心里发慌,鼻翼微汗,眼前脚下炸药成堆,一刻也不想待下去,脚下赶紧走。  熊秋莲说:“你想啊,那可是炸药。弄好了没事,万一出点什么事,会出人命。我才知道,世上还有人挣这份钱。他们实实是在刀口上吃饭,有一点闪失,轰隆一声,在工地干活的七个人,可不就是尸骨无存?”  瞎眼盲炮  爆破工有句俗话,千险万难,瞎眼盲炮最要命。只要干上爆破工这一行,时间长了,总是会遇到盲炮。  郭树喜执行爆破任务时,将遇到盲炮,视为最糟糕的情况。有一次,他在南方某省份工地,炸药安装填埋完成,导线管连接到起爆器,爆破工按动,轰地一声爆炸,后排的炸药炸了,15分钟过去了,前排的炸药没动静。  一整排炮孔,15个炮孔没响,一个炮孔装90公斤炸药,1350公斤炸药埋在炮眼下,成为极度危险的盲炮。  为防止盲炮,技术人员已经使用复式起爆网络,一个不响,另一套也能炸。现在前排无动静,这两套起爆系统全哑火了。现场召集开会研究,工程技术人员分析,一一排除原因,最终认为,有很大可能,前排炮孔雷管的导线,不知何因失去作用了。  排除盲炮,先是炮孔重新引爆。再次引爆不了,将炮孔填塞物如沙石取出,里面的起爆药包、雷管拿出来,此后,将孔内剩下的散装炸药进行注水失效处理。说起来简单,实则每一个环节充满危险。盲炮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或许正在排除,突然就爆炸了。  散装炸药  明知危险,也要往前冲。1350公斤炸药,15个炮孔,排除盲炮需要至少两个人。无论选中谁,两个人都面临危险。谁去,谁不去?先要有实际工作经验,最起码干了三年以上,曾处理过盲炮。  盲炮在200米之外,两人背着起爆器、导线、小铲等装备,走向工地。  盲炮什么时候炸?谁也不知道。排除之法,将孔洞中的炸药取出,是最佳方式。但是,这也是最为危险的时候,起爆药包上插雷管,取出时稍有闪失,就可能引发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雷管长四公分,带脚线有10米长,插在炸药之上。先用高压风管将炮孔的岩渣吹出来,露出上部散装炸药,风管的压力控制,即要吹出碎渣,同时不可引爆火药,其时极易引发爆炸。  岩渣三米多深,填好填,拿难拿。  郭树喜的脑海里,只有把起爆药包平安取出一个念头。打开风管,吹向炮孔位置。随着风速的变化,岩渣如同搅动的海浪,碎石涌动,翻出炮孔。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吹出散装炸药来了,高压风管调节风速,散装炸药下面,就是起爆药包,90公斤炸药,十来包炸药,只有起爆药包上插雷管。  组装好的雷管与炸药最为危险,稍不留神即可引发爆炸最危险的时刻到来,关闭高压风管,小心的提起导爆管综合线,一米,两米,三米,感觉到手中一紧,提起困难,十之八九是起爆药包卡在孔洞里。不能慌,更不能急,安全帽下,汗水湿透头发,一滴滴顺着脖颈流下。  顾不得了,郭树喜集中注意力,小心地将起爆药包向孔洞内再放一放,再一次提将起来,一次次的重复,起爆药包终于安全的提出炮眼。放在地面,小心翼翼的拆除雷管,这才松了口气,吊到嗓子眼里的心落回肚子里,这个炮孔安全了。  15个炮孔,两个人轮番作业,根据情况,一个又一个重新填埋,导爆管引线再次布置完成。对讲机里早就掌声一片,两人脸上这才露出笑容。郭树喜说:“排除盲炮,顺利的话,也就三五个小时,但是在我觉得,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长的时间。”  两人回到200米外的安全位置,一切安排停当,指令发出,爆破工转动起爆器,轰隆隆连声巨响,盲炮排除了。  工作人员在对未用完的雷管进行销毁露天作业盲炮排除,非常危险,但和隧道爆破相比,危险性又差着一个等级。  苟俊杰率领的团队,常年与隧道爆破打交道。隧道不同于露天,岩体复杂。一炮放下来,水咕嘟嘟往外涌,这是炸出地下暗河来了。水沿着隧道冲出来,里面甭管多少人,躲没处躲,藏没处藏,瞬间就被冲走了,碰在坚硬的岩石,非死即伤。  隧道里想活命,避开地下暗河,眼睛要毒,靠的是爆破工的经验。进洞了,寒凉似秋冬。双脚随步前行,越往前进,凉气越重。这凉气中含着水分,水分大了,附着在岩体之上。来到掌子面(作业区域)了,水气足,粘着身体肌肤,手一摸,石头往外渗水。不用想了,十之八九有暗河。  暗河可避,塌方避无可避。苟俊杰说:“隧道爆破最危险的情况发生,是岩体受到爆破的振动发生塌方。工作中不幸遇到塌方,这是爆破工的噩梦。”  苟俊杰遇到过塌方。那一次,前一炮放完,一个大鼓风机架设在隧道之外。长长的风管通向隧道深处,炮放完了,洞内满满是爆炸后产生的氨气,味道刺鼻难闻,打开鼓风机通风,把炮灰烟尘吹散。至少15分钟之后,人才能够进入隧道。  隧道内留有隐隐地臭涩味道,那是氨气的留存。苟俊杰等人沿着碎石往前行进,刚刚走到爆破的作业面,听到头顶上喀喀直响。有人停下来脚步,大声说,什么声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左前方轰隆一声,哗啦拉碎石自岩顶掉落。  苟俊杰说:“幸亏是隧道内局部塌方,我们也吓出一身冷汗。当时确实感觉到恐惧,担心引发其他部位塌方,赶紧率领着工人们撤离现场。”  确定安全之后,再次进入隧道查看,发现是爆破的作业面,二衬支护(隧道爆破施工术语,爆破后对工作面作的支撑)的地方塌方。排除了险情,准备进行下一次爆破。  干爆破的人,生死之间的存活,一瞬间的事儿。苟俊杰说:“谁愿意去想下一秒爆炸了,出事了怎么办?大家都不愿去想,但危险就在你的身边,不是这一秒危险了,而是时时刻刻,随时随地,会发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危险。这就是爆破工所有的压力所在。”  要钱,还是要命?  爆破工压力,长期徘徊于要钱还是要命的抉择之间。  在外界看来,这有什么好选择的呢?钱和命,肯定是要命啊。但这世间有些事,往往就是在钱与命之间,难以抉择。  你惜命?简单,有的甲方说了,那好吧,这活你干不了。没活干,爆破工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刘胜作为一名项目经理,多次遇到类似情况。爆破施工方是乙方,有些甲方不了解爆破行业,为了追求进度,要求你做一些不规范的,甚至达不到安全条件的爆破工程。  比如说,甲方要打五排炮眼,你打不打?跟老板说这个不符合安全条件。老板回应:一天放一炮,一炮炸1000方石料,不行,太少了,工程进度赶不上。那么多车在工地等着拉料,这太磨叽了,要加快进度。  刘胜苦口婆心,举一翻三,讲例子,动感情。打五排炮眼,要有凌空面,最起码要有减少爆破振动、提高破碎的效果,还有工作条件要达到标准。刘胜话还没有说完,老板不耐烦了,我不管你这些事,这些事是你们要考虑的事,不是我要想的事。你做不到对吧?行。话说着,人就要走。  刘胜赶紧拦,老板停下了脚步说,你只管给我炸,炸下来的土石方,有的是车去拉。刘胜说:“要不听他的吧,每日爆破达不到他的土石方要求,他就要罚你款。今天一万,明天两万,慢慢地,你自己就感觉没办法干下去了。”  爆破行业,全国从业人员约有200万人。大楼爆破、桥梁爆破等建筑拆除爆破,一年遇不到一次。大量的爆破工作,发生在建设工程。公路、桥梁、矿山、铁路、水电站、隧道、土石方爆破等等。  上世纪50、60年代,爆破是独一份的行当,基本上是相关单位内部有爆破科或小组的设置。社会上有一些临时的爆破工程,只能写申请,找关系,搭熟人。炸药、雷管属于国家严格管制的物品,爆破工答应了,不管用,还得看主管领导同意不同意。  改革开放以后,国内的工程建设热火朝天,爆破业务越来越多。国家相关部门逐步放开了爆破审批,大批公司应运而生,从业人员迅速达到百万人之多。  以前是人在办公室,业务自然来。现在不行了,腿脚得勤快,嘴皮子要活络。刘胜所在的爆破公司,和其他公司一样,为了生存,主动去开拓市场,主要盯各省市工程立项。招标公告一出来,哪一家公司中标了,就联系哪一家公司。总包、分包,一层层业务承揽下来,爆破公司还得找对人,才能拿下业务。  近几年来,竞争越来越激烈。刘胜发现,有些爆破公司明明无钱可赚,也要接单去做。压价,互相排挤,天天与生死打交道的职业,被同行搞乱了市场。这份工程你要十万块,我八万块就可以做。甲方不管爆破多危险,只会找报价低的公司,最后一算账,微利,刚够日常工资消耗,维持公司运营成本。  施工现场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图为工作人员在搬运炸药如此卖命的营生,遇到甲方负责人体谅苦处,到时间会结账。甲方被欠了账,那爆破公司钱要不到,到月底爆破工也不好结工资。刘胜说:“这么危险的工作,为什么价值这么低?你还没地说理去。现在行业越来越难做,以前不会垫资,现在接到业务,甲方直接要求我们垫资。”  活干了,钱拿不到。刘胜也着急,好说歹说,干到一定工程量,拿一部分工程款。要不到的钱,拖的时间长一些,拖个二三年,物价还不一样了。赚的微薄利润,拖来拖去,考虑通货膨胀的因素,就是不挣钱了,甚至是赔钱。  赔钱的事,哪一个公司也无法支撑太久。想尽了方法,还是要有适当的利润。这就需要控制成本。刘胜说:“对我们来说,更多的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完成施工进度。相应的成本投入较高,但甲方不理解,承揽业务上有些困难,遇到低价竞争会吃亏。”  比如说爆破器材的硬性成本,电雷管和导爆管选用。电雷管2元,导爆管6元。一个炮孔用四发导爆管,电雷管一发就够了。问题在于电雷管使用的安全性,遇到雷雨天气,或者感应电,都有可能使电雷管引发爆炸。现场有人不注意,打个电话就有可能造成爆炸。  爆破工在进行雷管与炸药的组装一个例子发生在陕西省镇巴县杨家河乡施工工地。该工地存放的炸药突然发生爆炸,3间房屋瞬间夷为平地,造成4死4伤的重大事故。后经公安部门查明原因,正是打电话时产生的射频电流,引爆电雷管后,引发炸药爆炸。  甲方不了解情况,嫌弃报价高,还煞有其事的问,老说成本高,你们怎么不用电雷管?刘胜说:“老板啊,几块钱的成本差异,就有可能是一场难以想象爆炸事故。”  甲方老板不认同刘胜的说法,那么多家爆破公司,你和我说说,哪一家出事了?刘胜说:“我要讲一句,出事就晚了,那就啥也别谈了,这单业务肯定黄了。”  几次三番下来,业务黄了不少,工人没活干,刘胜落了不少埋怨。没办法,公司这么多人要养活,那就接吧,干了两单,成本压到极低。每天提心吊胆,终于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刘胜自公司辞职不干,另换了一家爆破公司。  任职新公司项目经理,刘胜还是深感压力。他说

爆破工坚持8年给父母电话报平安:今天没出事

【概要描述】1干爆破的人,生死之间的存活,一瞬间的事儿。苟俊杰说:“谁愿意去想下一秒爆炸了,出事了怎么办?大家都不愿去想,但危险就在你的身边,不是这一秒危险了,而是时时刻刻,随时随地,会发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危险。这就是爆破工所有的压力所在。”  2你惜命?简单,有的甲方说了,那好吧,这活你干不了。没活干,爆破工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刘胜作为一名项目经理,多次遇到类似情况。爆破施工方是乙方,有些甲方不了解爆破行业,为了追求进度,要求你做一些不规范的,甚至达不到安全条件的爆破工程。  3电话的那一头,是苟俊杰远在西安的父母。自他从2011年从事爆破工作,每天从工地上下来,不管多晚,都要和父母打电话,已持续了8年。就聊一两分钟,今天吃得怎么样啊,多注意些身体,没别的事儿。  生死爆破工:站在1.5吨炸药上是什么体验?  甘肃平凉策底镇什村,郭树喜脚下十米,遍布着170个炮眼,炮眼直径约90毫米的孔洞里,埋藏着1.5吨炸药。600余发雷管,连结起1000平方米工作面。这些炸药,足足可以将一座小山山顶削平。  起爆时间预定在下午5点,在此之前,39岁的熊秋莲将为七名爆破工作人员供应午饭。爆破工们喜欢吃面食,距离工地200百米,他们在叫作熊家沟的村落找到一处院落,当作临时居所。熊秋莲被请来帮忙,第一顿饭拉条子,哗啦啦,工人们吃爽了,一个月3000元的工资,正式聘作厨师。  熊秋莲一天做三顿饭,早上7点半,中午12点,晚上6点。在屋里和面做饭,时而听到声音,遥遥传来,比过年的礼花鞭炮声大一些。可和过年放鞭炮不一样,窗户上的玻璃会微微振动,缸里的水轻轻荡漾起波纹,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放炮的。  有时候干活晚,说不准点回来吃饭。熊秋莲前往工地叫人,一看现场,吓了一跳,炸药箱子放满地,黑色的雷管,白色的导线,郭树喜、薜文海、杨永寿、陆建得、党士种、韵建鹏等人正在打洞放炸药。  从左至右依次为陆建德、薜文海、党士种、杨永寿她站在上千公斤的炸药之上,心里发慌,鼻翼微汗,眼前脚下炸药成堆,一刻也不想待下去,脚下赶紧走。  熊秋莲说:“你想啊,那可是炸药。弄好了没事,万一出点什么事,会出人命。我才知道,世上还有人挣这份钱。他们实实是在刀口上吃饭,有一点闪失,轰隆一声,在工地干活的七个人,可不就是尸骨无存?”  瞎眼盲炮  爆破工有句俗话,千险万难,瞎眼盲炮最要命。只要干上爆破工这一行,时间长了,总是会遇到盲炮。  郭树喜执行爆破任务时,将遇到盲炮,视为最糟糕的情况。有一次,他在南方某省份工地,炸药安装填埋完成,导线管连接到起爆器,爆破工按动,轰地一声爆炸,后排的炸药炸了,15分钟过去了,前排的炸药没动静。  一整排炮孔,15个炮孔没响,一个炮孔装90公斤炸药,1350公斤炸药埋在炮眼下,成为极度危险的盲炮。  为防止盲炮,技术人员已经使用复式起爆网络,一个不响,另一套也能炸。现在前排无动静,这两套起爆系统全哑火了。现场召集开会研究,工程技术人员分析,一一排除原因,最终认为,有很大可能,前排炮孔雷管的导线,不知何因失去作用了。  排除盲炮,先是炮孔重新引爆。再次引爆不了,将炮孔填塞物如沙石取出,里面的起爆药包、雷管拿出来,此后,将孔内剩下的散装炸药进行注水失效处理。说起来简单,实则每一个环节充满危险。盲炮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或许正在排除,突然就爆炸了。  散装炸药  明知危险,也要往前冲。1350公斤炸药,15个炮孔,排除盲炮需要至少两个人。无论选中谁,两个人都面临危险。谁去,谁不去?先要有实际工作经验,最起码干了三年以上,曾处理过盲炮。  盲炮在200米之外,两人背着起爆器、导线、小铲等装备,走向工地。  盲炮什么时候炸?谁也不知道。排除之法,将孔洞中的炸药取出,是最佳方式。但是,这也是最为危险的时候,起爆药包上插雷管,取出时稍有闪失,就可能引发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雷管长四公分,带脚线有10米长,插在炸药之上。先用高压风管将炮孔的岩渣吹出来,露出上部散装炸药,风管的压力控制,即要吹出碎渣,同时不可引爆火药,其时极易引发爆炸。  岩渣三米多深,填好填,拿难拿。  郭树喜的脑海里,只有把起爆药包平安取出一个念头。打开风管,吹向炮孔位置。随着风速的变化,岩渣如同搅动的海浪,碎石涌动,翻出炮孔。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吹出散装炸药来了,高压风管调节风速,散装炸药下面,就是起爆药包,90公斤炸药,十来包炸药,只有起爆药包上插雷管。  组装好的雷管与炸药最为危险,稍不留神即可引发爆炸最危险的时刻到来,关闭高压风管,小心的提起导爆管综合线,一米,两米,三米,感觉到手中一紧,提起困难,十之八九是起爆药包卡在孔洞里。不能慌,更不能急,安全帽下,汗水湿透头发,一滴滴顺着脖颈流下。  顾不得了,郭树喜集中注意力,小心地将起爆药包向孔洞内再放一放,再一次提将起来,一次次的重复,起爆药包终于安全的提出炮眼。放在地面,小心翼翼的拆除雷管,这才松了口气,吊到嗓子眼里的心落回肚子里,这个炮孔安全了。  15个炮孔,两个人轮番作业,根据情况,一个又一个重新填埋,导爆管引线再次布置完成。对讲机里早就掌声一片,两人脸上这才露出笑容。郭树喜说:“排除盲炮,顺利的话,也就三五个小时,但是在我觉得,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长的时间。”  两人回到200米外的安全位置,一切安排停当,指令发出,爆破工转动起爆器,轰隆隆连声巨响,盲炮排除了。  工作人员在对未用完的雷管进行销毁露天作业盲炮排除,非常危险,但和隧道爆破相比,危险性又差着一个等级。  苟俊杰率领的团队,常年与隧道爆破打交道。隧道不同于露天,岩体复杂。一炮放下来,水咕嘟嘟往外涌,这是炸出地下暗河来了。水沿着隧道冲出来,里面甭管多少人,躲没处躲,藏没处藏,瞬间就被冲走了,碰在坚硬的岩石,非死即伤。  隧道里想活命,避开地下暗河,眼睛要毒,靠的是爆破工的经验。进洞了,寒凉似秋冬。双脚随步前行,越往前进,凉气越重。这凉气中含着水分,水分大了,附着在岩体之上。来到掌子面(作业区域)了,水气足,粘着身体肌肤,手一摸,石头往外渗水。不用想了,十之八九有暗河。  暗河可避,塌方避无可避。苟俊杰说:“隧道爆破最危险的情况发生,是岩体受到爆破的振动发生塌方。工作中不幸遇到塌方,这是爆破工的噩梦。”  苟俊杰遇到过塌方。那一次,前一炮放完,一个大鼓风机架设在隧道之外。长长的风管通向隧道深处,炮放完了,洞内满满是爆炸后产生的氨气,味道刺鼻难闻,打开鼓风机通风,把炮灰烟尘吹散。至少15分钟之后,人才能够进入隧道。  隧道内留有隐隐地臭涩味道,那是氨气的留存。苟俊杰等人沿着碎石往前行进,刚刚走到爆破的作业面,听到头顶上喀喀直响。有人停下来脚步,大声说,什么声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左前方轰隆一声,哗啦拉碎石自岩顶掉落。  苟俊杰说:“幸亏是隧道内局部塌方,我们也吓出一身冷汗。当时确实感觉到恐惧,担心引发其他部位塌方,赶紧率领着工人们撤离现场。”  确定安全之后,再次进入隧道查看,发现是爆破的作业面,二衬支护(隧道爆破施工术语,爆破后对工作面作的支撑)的地方塌方。排除了险情,准备进行下一次爆破。  干爆破的人,生死之间的存活,一瞬间的事儿。苟俊杰说:“谁愿意去想下一秒爆炸了,出事了怎么办?大家都不愿去想,但危险就在你的身边,不是这一秒危险了,而是时时刻刻,随时随地,会发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危险。这就是爆破工所有的压力所在。”  要钱,还是要命?  爆破工压力,长期徘徊于要钱还是要命的抉择之间。  在外界看来,这有什么好选择的呢?钱和命,肯定是要命啊。但这世间有些事,往往就是在钱与命之间,难以抉择。  你惜命?简单,有的甲方说了,那好吧,这活你干不了。没活干,爆破工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刘胜作为一名项目经理,多次遇到类似情况。爆破施工方是乙方,有些甲方不了解爆破行业,为了追求进度,要求你做一些不规范的,甚至达不到安全条件的爆破工程。  比如说,甲方要打五排炮眼,你打不打?跟老板说这个不符合安全条件。老板回应:一天放一炮,一炮炸1000方石料,不行,太少了,工程进度赶不上。那么多车在工地等着拉料,这太磨叽了,要加快进度。  刘胜苦口婆心,举一翻三,讲例子,动感情。打五排炮眼,要有凌空面,最起码要有减少爆破振动、提高破碎的效果,还有工作条件要达到标准。刘胜话还没有说完,老板不耐烦了,我不管你这些事,这些事是你们要考虑的事,不是我要想的事。你做不到对吧?行。话说着,人就要走。  刘胜赶紧拦,老板停下了脚步说,你只管给我炸,炸下来的土石方,有的是车去拉。刘胜说:“要不听他的吧,每日爆破达不到他的土石方要求,他就要罚你款。今天一万,明天两万,慢慢地,你自己就感觉没办法干下去了。”  爆破行业,全国从业人员约有200万人。大楼爆破、桥梁爆破等建筑拆除爆破,一年遇不到一次。大量的爆破工作,发生在建设工程。公路、桥梁、矿山、铁路、水电站、隧道、土石方爆破等等。  上世纪50、60年代,爆破是独一份的行当,基本上是相关单位内部有爆破科或小组的设置。社会上有一些临时的爆破工程,只能写申请,找关系,搭熟人。炸药、雷管属于国家严格管制的物品,爆破工答应了,不管用,还得看主管领导同意不同意。  改革开放以后,国内的工程建设热火朝天,爆破业务越来越多。国家相关部门逐步放开了爆破审批,大批公司应运而生,从业人员迅速达到百万人之多。  以前是人在办公室,业务自然来。现在不行了,腿脚得勤快,嘴皮子要活络。刘胜所在的爆破公司,和其他公司一样,为了生存,主动去开拓市场,主要盯各省市工程立项。招标公告一出来,哪一家公司中标了,就联系哪一家公司。总包、分包,一层层业务承揽下来,爆破公司还得找对人,才能拿下业务。  近几年来,竞争越来越激烈。刘胜发现,有些爆破公司明明无钱可赚,也要接单去做。压价,互相排挤,天天与生死打交道的职业,被同行搞乱了市场。这份工程你要十万块,我八万块就可以做。甲方不管爆破多危险,只会找报价低的公司,最后一算账,微利,刚够日常工资消耗,维持公司运营成本。  施工现场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图为工作人员在搬运炸药如此卖命的营生,遇到甲方负责人体谅苦处,到时间会结账。甲方被欠了账,那爆破公司钱要不到,到月底爆破工也不好结工资。刘胜说:“这么危险的工作,为什么价值这么低?你还没地说理去。现在行业越来越难做,以前不会垫资,现在接到业务,甲方直接要求我们垫资。”  活干了,钱拿不到。刘胜也着急,好说歹说,干到一定工程量,拿一部分工程款。要不到的钱,拖的时间长一些,拖个二三年,物价还不一样了。赚的微薄利润,拖来拖去,考虑通货膨胀的因素,就是不挣钱了,甚至是赔钱。  赔钱的事,哪一个公司也无法支撑太久。想尽了方法,还是要有适当的利润。这就需要控制成本。刘胜说:“对我们来说,更多的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完成施工进度。相应的成本投入较高,但甲方不理解,承揽业务上有些困难,遇到低价竞争会吃亏。”  比如说爆破器材的硬性成本,电雷管和导爆管选用。电雷管2元,导爆管6元。一个炮孔用四发导爆管,电雷管一发就够了。问题在于电雷管使用的安全性,遇到雷雨天气,或者感应电,都有可能使电雷管引发爆炸。现场有人不注意,打个电话就有可能造成爆炸。  爆破工在进行雷管与炸药的组装一个例子发生在陕西省镇巴县杨家河乡施工工地。该工地存放的炸药突然发生爆炸,3间房屋瞬间夷为平地,造成4死4伤的重大事故。后经公安部门查明原因,正是打电话时产生的射频电流,引爆电雷管后,引发炸药爆炸。  甲方不了解情况,嫌弃报价高,还煞有其事的问,老说成本高,你们怎么不用电雷管?刘胜说:“老板啊,几块钱的成本差异,就有可能是一场难以想象爆炸事故。”  甲方老板不认同刘胜的说法,那么多家爆破公司,你和我说说,哪一家出事了?刘胜说:“我要讲一句,出事就晚了,那就啥也别谈了,这单业务肯定黄了。”  几次三番下来,业务黄了不少,工人没活干,刘胜落了不少埋怨。没办法,公司这么多人要养活,那就接吧,干了两单,成本压到极低。每天提心吊胆,终于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刘胜自公司辞职不干,另换了一家爆破公司。  任职新公司项目经理,刘胜还是深感压力。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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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干爆破的人,生死之间的存活,一瞬间的事儿。苟俊杰说:“谁愿意去想下一秒爆炸了,出事了怎么办?大家都不愿去想,但危险就在你的身边,不是这一秒危险了,而是时时刻刻,随时随地,会发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危险。这就是爆破工所有的压力所在。”
  2你惜命?简单,有的甲方说了,那好吧,这活你干不了。没活干,爆破工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刘胜作为一名项目经理,多次遇到类似情况。爆破施工方是乙方,有些甲方不了解爆破行业,为了追求进度,要求你做一些不规范的,甚至达不到安全条件的爆破工程。
  3电话的那一头,是苟俊杰远在西安的父母。自他从2011年从事爆破工作,每天从工地上下来,不管多晚,都要和父母打电话,已持续了8年。就聊一两分钟,今天吃得怎么样啊,多注意些身体,没别的事儿。
  生死爆破工:站在1.5吨炸药上是什么体验?
  甘肃平凉策底镇什村,郭树喜脚下十米,遍布着170个炮眼,炮眼直径约90毫米的孔洞里,埋藏着1.5吨炸药。600余发雷管,连结起1000平方米工作面。这些炸药,足足可以将一座小山山顶削平。
  起爆时间预定在下午5点,在此之前,39岁的熊秋莲将为七名爆破工作人员供应午饭。爆破工们喜欢吃面食,距离工地200百米,他们在叫作熊家沟的村落找到一处院落,当作临时居所。熊秋莲被请来帮忙,第一顿饭拉条子,哗啦啦,工人们吃爽了,一个月3000元的工资,正式聘作厨师。
  熊秋莲一天做三顿饭,早上7点半,中午12点,晚上6点。在屋里和面做饭,时而听到声音,遥遥传来,比过年的礼花鞭炮声大一些。可和过年放鞭炮不一样,窗户上的玻璃会微微振动,缸里的水轻轻荡漾起波纹,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放炮的。
  有时候干活晚,说不准点回来吃饭。熊秋莲前往工地叫人,一看现场,吓了一跳,炸药箱子放满地,黑色的雷管,白色的导线,郭树喜、薜文海、杨永寿、陆建得、党士种、韵建鹏等人正在打洞放炸药。
  从左至右依次为陆建德、薜文海、党士种、杨永寿她站在上千公斤的炸药之上,心里发慌,鼻翼微汗,眼前脚下炸药成堆,一刻也不想待下去,脚下赶紧走。
  熊秋莲说:“你想啊,那可是炸药。弄好了没事,万一出点什么事,会出人命。我才知道,世上还有人挣这份钱。他们实实是在刀口上吃饭,有一点闪失,轰隆一声,在工地干活的七个人,可不就是尸骨无存?”
  瞎眼盲炮
  爆破工有句俗话,千险万难,瞎眼盲炮最要命。只要干上爆破工这一行,时间长了,总是会遇到盲炮。
  郭树喜执行爆破任务时,将遇到盲炮,视为最糟糕的情况。有一次,他在南方某省份工地,炸药安装填埋完成,导线管连接到起爆器,爆破工按动,轰地一声爆炸,后排的炸药炸了,15分钟过去了,前排的炸药没动静。
  一整排炮孔,15个炮孔没响,一个炮孔装90公斤炸药,1350公斤炸药埋在炮眼下,成为极度危险的盲炮。
  为防止盲炮,技术人员已经使用复式起爆网络,一个不响,另一套也能炸。现在前排无动静,这两套起爆系统全哑火了。现场召集开会研究,工程技术人员分析,一一排除原因,最终认为,有很大可能,前排炮孔雷管的导线,不知何因失去作用了。
  排除盲炮,先是炮孔重新引爆。再次引爆不了,将炮孔填塞物如沙石取出,里面的起爆药包、雷管拿出来,此后,将孔内剩下的散装炸药进行注水失效处理。说起来简单,实则每一个环节充满危险。盲炮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或许正在排除,突然就爆炸了。
  散装炸药
  明知危险,也要往前冲。1350公斤炸药,15个炮孔,排除盲炮需要至少两个人。无论选中谁,两个人都面临危险。谁去,谁不去?先要有实际工作经验,最起码干了三年以上,曾处理过盲炮。
  盲炮在200米之外,两人背着起爆器、导线、小铲等装备,走向工地。
  盲炮什么时候炸?谁也不知道。排除之法,将孔洞中的炸药取出,是最佳方式。但是,这也是最为危险的时候,起爆药包上插雷管,取出时稍有闪失,就可能引发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雷管长四公分,带脚线有10米长,插在炸药之上。先用高压风管将炮孔的岩渣吹出来,露出上部散装炸药,风管的压力控制,即要吹出碎渣,同时不可引爆火药,其时极易引发爆炸。
  岩渣三米多深,填好填,拿难拿。
  郭树喜的脑海里,只有把起爆药包平安取出一个念头。打开风管,吹向炮孔位置。随着风速的变化,岩渣如同搅动的海浪,碎石涌动,翻出炮孔。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吹出散装炸药来了,高压风管调节风速,散装炸药下面,就是起爆药包,90公斤炸药,十来包炸药,只有起爆药包上插雷管。
  组装好的雷管与炸药最为危险,稍不留神即可引发爆炸最危险的时刻到来,关闭高压风管,小心的提起导爆管综合线,一米,两米,三米,感觉到手中一紧,提起困难,十之八九是起爆药包卡在孔洞里。不能慌,更不能急,安全帽下,汗水湿透头发,一滴滴顺着脖颈流下。
  顾不得了,郭树喜集中注意力,小心地将起爆药包向孔洞内再放一放,再一次提将起来,一次次的重复,起爆药包终于安全的提出炮眼。放在地面,小心翼翼的拆除雷管,这才松了口气,吊到嗓子眼里的心落回肚子里,这个炮孔安全了。
  15个炮孔,两个人轮番作业,根据情况,一个又一个重新填埋,导爆管引线再次布置完成。对讲机里早就掌声一片,两人脸上这才露出笑容。郭树喜说:“排除盲炮,顺利的话,也就三五个小时,但是在我觉得,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长的时间。”
  两人回到200米外的安全位置,一切安排停当,指令发出,爆破工转动起爆器,轰隆隆连声巨响,盲炮排除了。
  工作人员在对未用完的雷管进行销毁露天作业盲炮排除,非常危险,但和隧道爆破相比,危险性又差着一个等级。
  苟俊杰率领的团队,常年与隧道爆破打交道。 隧道不同于露天,岩体复杂。一炮放下来,水咕嘟嘟往外涌,这是炸出地下暗河来了。水沿着隧道冲出来,里面甭管多少人,躲没处躲,藏没处藏,瞬间就被冲走了,碰在坚硬的岩石,非死即伤。
  隧道里想活命,避开地下暗河,眼睛要毒,靠的是爆破工的经验。进洞了,寒凉似秋冬。双脚随步前行,越往前进,凉气越重。这凉气中含着水分,水分大了,附着在岩体之上。来到掌子面(作业区域)了,水气足,粘着身体肌肤,手一摸,石头往外渗水。不用想了,十之八九有暗河。
  暗河可避,塌方避无可避。苟俊杰说:“隧道爆破最危险的情况发生,是岩体受到爆破的振动发生塌方。工作中不幸遇到塌方,这是爆破工的噩梦。”
  苟俊杰遇到过塌方。那一次,前一炮放完,一个大鼓风机架设在隧道之外。长长的风管通向隧道深处,炮放完了,洞内满满是爆炸后产生的氨气,味道刺鼻难闻,打开鼓风机通风,把炮灰烟尘吹散。至少15分钟之后,人才能够进入隧道。
  隧道内留有隐隐地臭涩味道,那是氨气的留存。苟俊杰等人沿着碎石往前行进,刚刚走到爆破的作业面,听到头顶上喀喀直响。有人停下来脚步,大声说,什么声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左前方轰隆一声,哗啦拉碎石自岩顶掉落。
  苟俊杰说:“幸亏是隧道内局部塌方,我们也吓出一身冷汗。当时确实感觉到恐惧,担心引发其他部位塌方,赶紧率领着工人们撤离现场。”
  确定安全之后,再次进入隧道查看,发现是爆破的作业面,二衬支护(隧道爆破施工术语,爆破后对工作面作的支撑)的地方塌方。排除了险情,准备进行下一次爆破。
  干爆破的人,生死之间的存活,一瞬间的事儿。苟俊杰说:“谁愿意去想下一秒爆炸了,出事了怎么办?大家都不愿去想,但危险就在你的身边,不是这一秒危险了,而是时时刻刻,随时随地,会发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危险。这就是爆破工所有的压力所在。”
  要钱,还是要命?
  爆破工压力,长期徘徊于要钱还是要命的抉择之间。
  在外界看来,这有什么好选择的呢?钱和命,肯定是要命啊。但这世间有些事,往往就是在钱与命之间,难以抉择。
  你惜命?简单,有的甲方说了,那好吧,这活你干不了。没活干,爆破工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刘胜作为一名项目经理,多次遇到类似情况。爆破施工方是乙方,有些甲方不了解爆破行业,为了追求进度,要求你做一些不规范的,甚至达不到安全条件的爆破工程。
  比如说,甲方要打五排炮眼,你打不打?跟老板说这个不符合安全条件。老板回应:一天放一炮,一炮炸1000方石料,不行,太少了,工程进度赶不上。那么多车在工地等着拉料,这太磨叽了,要加快进度。
  刘胜苦口婆心,举一翻三,讲例子,动感情。打五排炮眼,要有凌空面,最起码要有减少爆破振动、提高破碎的效果,还有工作条件要达到标准。刘胜话还没有说完,老板不耐烦了,我不管你这些事,这些事是你们要考虑的事,不是我要想的事。你做不到对吧?行。话说着,人就要走。
  刘胜赶紧拦,老板停下了脚步说,你只管给我炸,炸下来的土石方,有的是车去拉。刘胜说:“要不听他的吧,每日爆破达不到他的土石方要求,他就要罚你款。今天一万,明天两万,慢慢地,你自己就感觉没办法干下去了。”
  爆破行业,全国从业人员约有200万人。大楼爆破、桥梁爆破等建筑拆除爆破,一年遇不到一次。大量的爆破工作,发生在建设工程。公路、桥梁、矿山、铁路、水电站、隧道、土石方爆破等等。
  上世纪50、60年代,爆破是独一份的行当,基本上是相关单位内部有爆破科或小组的设置。社会上有一些临时的爆破工程,只能写申请,找关系,搭熟人。炸药、雷管属于国家严格管制的物品,爆破工答应了,不管用,还得看主管领导同意不同意。
  改革开放以后,国内的工程建设热火朝天,爆破业务越来越多。国家相关部门逐步放开了爆破审批,大批公司应运而生,从业人员迅速达到百万人之多。
  以前是人在办公室,业务自然来。现在不行了,腿脚得勤快,嘴皮子要活络。刘胜所在的爆破公司,和其他公司一样,为了生存,主动去开拓市场,主要盯各省市工程立项。招标公告一出来,哪一家公司中标了,就联系哪一家公司。总包、分包,一层层业务承揽下来,爆破公司还得找对人,才能拿下业务。
  近几年来,竞争越来越激烈。刘胜发现,有些爆破公司明明无钱可赚,也要接单去做。压价,互相排挤,天天与生死打交道的职业,被同行搞乱了市场。这份工程你要十万块,我八万块就可以做。甲方不管爆破多危险,只会找报价低的公司,最后一算账,微利,刚够日常工资消耗,维持公司运营成本。
  施工现场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图为工作人员在搬运炸药
如此卖命的营生,遇到甲方负责人体谅苦处,到时间会结账。甲方被欠了账,那爆破公司钱要不到,到月底爆破工也不好结工资。刘胜说:“这么危险的工作,为什么价值这么低?你还没地说理去。现在行业越来越难做,以前不会垫资,现在接到业务,甲方直接要求我们垫资。”
  活干了,钱拿不到。刘胜也着急,好说歹说,干到一定工程量,拿一部分工程款。要不到的钱,拖的时间长一些,拖个二三年,物价还不一样了。赚的微薄利润,拖来拖去,考虑通货膨胀的因素,就是不挣钱了,甚至是赔钱。
  赔钱的事,哪一个公司也无法支撑太久。想尽了方法,还是要有适当的利润。这就需要控制成本。刘胜说:“对我们来说,更多的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完成施工进度。相应的成本投入较高,但甲方不理解,承揽业务上有些困难,遇到低价竞争会吃亏。”
  比如说爆破器材的硬性成本,电雷管和导爆管选用。电雷管2元,导爆管6元。一个炮孔用四发导爆管,电雷管一发就够了。问题在于电雷管使用的安全性,遇到雷雨天气,或者感应电,都有可能使电雷管引发爆炸。现场有人不注意,打个电话就有可能造成爆炸。
  爆破工在进行雷管与炸药的组装一个例子发生在陕西省镇巴县杨家河乡施工工地。该工地存放的炸药突然发生爆炸,3间房屋瞬间夷为平地,造成4死4伤的重大事故。后经公安部门查明原因,正是打电话时产生的射频电流,引爆电雷管后,引发炸药爆炸。
  甲方不了解情况,嫌弃报价高,还煞有其事的问,老说成本高,你们怎么不用电雷管?刘胜说:“老板啊,几块钱的成本差异,就有可能是一场难以想象爆炸事故。”
  甲方老板不认同刘胜的说法,那么多家爆破公司,你和我说说,哪一家出事了?刘胜说:“我要讲一句,出事就晚了,那就啥也别谈了,这单业务肯定黄了。”
  几次三番下来,业务黄了不少,工人没活干,刘胜落了不少埋怨。没办法,公司这么多人要养活,那就接吧,干了两单,成本压到极低。每天提心吊胆,终于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刘胜自公司辞职不干,另换了一家爆破公司。
  任职新公司项目经理,刘胜还是深感压力。他说:“这是全行业的现状,不是一家公司坚守,就能够解决问题。成本,成本,还是成本。”
  压低成本易出现盲炮,那些在盲炮旁边重打炮眼,销毁盲炮的手法基本上被某些爆破公司放弃。再危险,爆破工也要去排险,以使盲炮重新得以使用。
  为何如此,原因在于一笔经济账。一个炮孔的成本,眼见得可以计算出来。打一个10米的孔洞,一米20元至30元不等,10米至少200元。一个炮孔炸药约有90公斤,900元成本,1100元一个炮孔,15个炮孔,便是16500元。一个爆破工程,往往成百上千炮孔,支出上百万,成本消耗巨大。
  施工现场,工作人员在将散装炸药注入炮眼
从成本的角度考虑,16500元,排险炸了就是损失。再危险,也要去把起爆药包重新利用、起爆。这才能够有利润,发得了工资。刘胜说:“为了掌控成本,胆子不得不大起来,你要提高爆破效果,还要少花钱,可能在安全方面存在隐患。如何控制两者之间的度?一直困扰着我。”
  千万别出事
  爆破工薜文海最近的困扰是天气。连续两天下雨,工地上一片泥泞,爆破工程无法推进。干不了活,薜文海请了假,回了趟青海的家,送儿子去陕西宝鸡上职业学校。将来当个技工吧,学铁路安检。他没想过让儿子接着干爆破工。
  原因并不复杂,薜文海说:“爆破工这行当,太苦了。”
  工地大多在野外,夏天到了,没个遮荫的地儿,爆晒下的石头,烫得站不住人。冬天寒风刺骨,山洼里风硬得像铁块,刮在身上生疼。热,睡不着,冷,躺不住。有的工地远离村庄,连电都没有,天一黑,各种动物出没,蛇鼠乱窜,人只能躺在帐篷里等天亮。
  薜文海身自2004年进入这一行,跟着公司跑遍国内各省,青海、新疆、内蒙古等地,工地在什么地方,薜文海在什么地方。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薜文海有了一儿一女,爆破这行当,他也干了15年。
  儿子上了职业学校,薜文海坐车回了工地。天气放晴,落下两天的活,得赶着做。薜文海、杨永寿、陆建得、党士种、郭树喜、韵建鹏等人彼此合作,装药填埋,准备在下午完成爆破工作。
  薜文海与杨永寿搭档。薜文海拿着四米的炮棍,具有量尺的作用。炮棍上刻着标记,一米炮棍,意味着炮孔里装药8公斤。炮棍上拴着一根10米长的绳子,放在炮孔洞中量。炮孔装多少炸药,薜文海控制,杨永寿装药。
  直径五厘米,根据施工情况 不同,三米至10余米深的炮眼孔洞。
装完了药,党士种手拿铁锹,对孔洞进行填埋,留出雷管导线,一根根密密麻麻,阳光照耀之下,如同亮白的蜘蛛网。拴紧,汇总,理出安全线路,1.5吨炸药装进170个炮孔,被600余发雷管连接,起爆器调整到位,接下来便是清理场地了。
  爆破前准备工作,数百根雷管导线进行铺设下午18点25分,工地作业的所有车辆与人员撤离。车辆车头,背向爆破区,防止碎石打中车窗玻璃,造成不必要的伤害。郭树喜、薜文海等5人手拿对讲机,调到3频道,分别在爆破区域设立警戒线,禁止无关人员进入起爆区范围。
  农田里的玉米长势喜人,隐约可见村民在地头劳作。郭树喜冲着农田喊一声,放炮啦。提醒农田里干活的老乡,走得远一些,到达安全距离以外。薜文海将起爆器连接完毕,郭树喜他们几个人,发现起爆区范围内有头老牛,慢慢悠悠的走动。
  有牛在,有可能就有村民。郭树喜安排人员赶紧通知村民,把牛驱赶至安全区域。天色越来越晚,夕阳西沉,天边燃起火烧云。人急,牛不急,仍然晃悠着走出起爆区。
  18点40分,对讲机里传出声音,牛走了。
  19点,起爆区内安全。薜文海将起爆器充电。韵建鹏倒数,三、二、一,起爆。
  薜文海准备起爆
  薛文海按下起爆器,1.5吨炸药瞬间爆炸。200米开外,起爆区域传出闷雷一样的声音,尘土四起,感觉到脚底下有轻微震动。远远望去,坚硬的岩石工作面,变得犹如面条一样,呈海浪状波动。现场闻到炸药的味道,和尘土的味道混合,有些刺鼻,带着些焦糊的味儿。起爆区域那块重达20多吨的大石头,被炸成了两半儿。
  爆破现场,1.5吨炸药分三批次引爆。烟尘四起,发出闷雷一样的声音。感觉到地面轻微震动。
  爆破完成之后,解除警戒,挖掘机等大型施工机械,一刻也不等,轰隆隆开动,进场施工了。
  未使用完的雷管和炸药,需要在现场销毁,不可带离现场。尤其是雷管,每一发都有特殊编号,如同人的身份证。薜文海说:“现场检查,每一发未使用的雷管,都要必须完成销毁,我们才可以离开。这些东西坚决不能流到外面,易造成安全隐患。”
  检查完成 ,心才落地。此时夜色漆黑如墨。收拾停当,起爆器背在身后,拿手机照着亮,沿着村中小路前行。在熊家沟村里临时居所,有一锅的菜拌面等待着郭树喜、薜文海等人。
  院落点着昏黄的灯,几个人进了院,换下工作服,摘下安全帽,洗了手,准备用餐。见人进了院,熊秋莲将火开到最大,开始炒菜,菜香,要吃个新鲜。趁着饭熟的空当,堂士种看看节目,陆建德点燃了香烟,享受着难得的舒适,杨永寿和老伴视频,苟俊杰则接通了一个电话。
  工作之余,和老伴视频,说几句话。
  电话的那一头,是苟俊杰远在西安的父母。自他从2011年从事爆破工作,每天从工地上下来,不管多晚,都要和父母打电话,已持续了8年。就聊一两分钟,今天吃得怎么样啊,多注意些身体,没别的事儿。
  苟俊杰说:“简单的两句话,就是向父母报个信。他们不放心,打个电话,让父母知道,我今天没出事,你的儿子,平平安安。” 
  (应受访者要求,刘胜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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